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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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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客人

隔離治療期間,林蔭的心態意外的平和。

她幹了很多出格的事,但是沒人查的出。細究起來,能在新島的吃雞逃殺裏存活,沒幾個人手上是幹凈的。

那麽多匪夷所思的經歷之後,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饒是如此安全,林蔭還是在獨自入睡的第一個晚上失眠了。

她感覺到冷,總想要一個體溫很高的懷抱來環繞著她,那個懷抱很結實,她枕在哪裏都不會嫌她重。

她翻了個身,看向不需要設護欄的窗外。

也不知道犬怪過的怎麽樣了。

但願有關部門清洗新島時,別波及到它……

可惜,大概是怕還幸存者洩露信息出去,整個療養院裏沒有信號,林蔭也沒有渠道得知外界的消息。

三天之後,林蔭的體檢合格,又簽了一厚沓能把人看瘋的保密協議,終於能出院了。

當然也沒有完全自由,就跟被保釋一樣,接下來的三個月內,都得每月去找當地政府報備。

但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辦完手續離開醫院的時候,林蔭看到了十分熟悉的面孔。

但她差一點沒敢認。

父母比印象裏老了很多。

這段時間來,他們完全不知新島的狀況,只能看著漫天粉飾太平的新聞,以及網絡上的各種陰謀論。

他們始終憂心忡忡,擔心林蔭出事,一直到前兩天,得知林蔭還活著,立刻趕來了。

一家人幾乎就要在療養院門口抱頭痛哭,還是林蔭先冷靜了下來:“咱們還是先回酒店,別在這兒影響人家工作秩序……”

更怕隔墻有耳。

而等到了坐下來訴說經歷的時候,林蔭才意識到,其實……關於犬怪的事,她其實根本說不出口。

她和犬怪之間的親密關系在極端環境下順理成章,放在正常社會秩序中,卻又如此荒謬。

父母已經心力交瘁,而犬怪也……未必會再出現,她只好避重就輕,報喜不報憂,將自己能平安生還的功勞,都推給了一個虛構的好心人身上。

只不過,那個好心人並沒跟她同一批次回來,失散了,僅此而已。

至於接下來的安排,兩夫妻都希望女兒回家去。

既然A區還不如老家安全,那還留在這幹嘛!

林蔭則態度堅決:“辛辛苦苦考上的研究生不能就這麽不念了啊!就算學校沒了,肯定會安排我轉到其他學校的!”

把老父親氣得夠嗆,拍著桌子說她讀書讀傻了。

最後還是沒犟過林蔭。

畢竟每月一次去非自然調查局報到,跨區的手續都未必能批得下來,就算書不念了,她這三個月也得留下。

為了穩定民心,政府將整件事處理的很漂亮。

作為倒黴的學生,林蔭如願被安排了新學校,還是原來的大學,只是換了另一個校區。

當然,因為新島事件耽誤的課業太多,所以她不得不休學,明年從研一開始重新讀。

林蔭對此沒意見,本來她也想在先前給犬怪圈的那片區域停留一陣子。

萬一還能再見面呢?

但這種任性就不好用父母的錢來支撐了,林蔭在附近輾轉,找了個酒店前臺的工作。工資很低,好在包吃住。

酒店沿海而建,緊挨著觀景棧道,從高層的窗戶能直接看到遠處新島的影子。

等待的日子分外漫長。

一個月過去,身邊趁著旅游旺季出來窮游打短工的同事換過一撥,犬怪沒有來。

又一個月過去,起床時驟然看到床邊落了薄薄的一層雪花,犬怪還是沒有來。

第三個月,林蔭請假去了非自然調查局,工作人員一通檢測,恭喜她完全脫離危險,以後都可以不用再來了。

在開心之餘,林蔭惆悵的想,既然那場瘋狂動蕩已然成了舊夢,那自己的固執是不是也該結束了?

但還是想再等一等。

冬季的海濱向來冷清,連海鳥都飛去了更暖和的地方。這一夜,林蔭在值夜班百無聊賴的摳著鍵盤帽,突然來了一位古怪的客人。

客人身材高大,穿著臃腫的長大衣,靴子似乎不是很合腳,走路的姿勢非常別扭。他來到林蔭面前亮出手機,是一張酒店房間的截圖,卻不說話。

林蔭擡頭,就見這人圍著寬大的圍巾,還帶了碩大的一副墨鏡,可以說是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一根頭發絲都不露。

林蔭問:“是要開一間海景房嗎?”

對方點頭。

海景房也有很多檔位,光看這截圖林蔭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個,她把幾個檔位都介紹了一下,客人只是伸手指了一下屏幕的下角。

聾啞人獨自出行雖然少見,但也沒到讓人為難的程度。可林蔭再問它住到哪天退房,他就又不說話了。

她微微皺眉,這該不是個弱智吧?

自從過了旺季,在深夜裏值班的前臺就只有一個人,今天正好輪到林蔭,也沒法求助別人。

她只好開了一天,報了押金價格後,提醒客人如果明天要續訂就得再來前臺。

男人仍舊沒說行還是不行,只從口袋裏掏了錢夾直接遞過來。

林蔭打開錢夾,點了相應金額,又用錢夾裏的駕照錄入了身份信息,開好了房。

話說回來,這種自理能力都成問題的人,真的能領到駕照嗎?

她有些懷疑這是個頭腦不大好使的罪犯或者癮君子,搶了別人的一整套衣著,甚至包括別人的身份……

就算懷疑,當著男人的面報警也不明智。而且,盡量少把自己卷進是非,盡量不和官方人員打交道,這是林蔭去新島讀書後,印象最深的一課。

將房卡遞過去之後,男人卻不動,仍然在林蔭面前杵著。

隔著墨鏡林蔭也分辨不出男人到底是不是在看她,只是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前臺服務員也有工作守則,對顧客不熱情要被扣錢。

她那點工資實在少得可憐……

她只好問:“需要人帶您去房間嗎?”

男人點頭。

林蔭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姑娘,不打算冒這個險,她決定喊保安帶人過去。結果內線電話打不通,聯系不上人。

她又看了看那個男人,覺著自己應該害怕的。但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又讓她產生了一些荒唐的希冀。

她掏出工作時間內本來不能用的,她自己的手機。

信號滿格,報警很容易。

她決定冒個險去試一試,抓起門卡笑了下:“跟我來。”

進了電梯,男人仍舊一言不發。

林蔭瞥了一眼角落裏還在兢兢業業工作的攝像頭。

對方這麽老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

所料不差,就在林蔭刷開607號房門時,身後的男人將她推了進去。

“哢噠”一聲,門在身後關上了。

在粗暴摘下帽子圍巾之後,撐的緊繃的領口內空空如也。

它是透明的。

“你……”不等林蔭說話,它就親親熱熱的將林蔭撲倒在地毯上。

灼熱的氣息落在臉頰,靈活溫熱的舌頭掃過有力跳動的血管,興奮也隨之蔓延到了指尖。

太癢了,林蔭笑出了眼淚,但是她並沒有推開犬怪,反而緊緊抱住了它。

只是沒過多久,她的電話瘋狂震動,是監控室的同事看到林蔭跟一個客人進了房間之後好幾分鐘都沒出來,打電話確認她的安危。

林蔭推開犬怪,一秒切換到工作模式:“沒事,是這位客人的腦子不太好使,我幫他安頓好就會回去前臺了。”

犬怪可聽不得別人說它笨,它低頭,撞了林蔭一下,差點把好不容易剛坐起來的林蔭又給撞倒。

她擡手擋著狗頭,等掛斷電話之後才問:“你怎麽是……這樣過來的?”

如果犬怪不穿衣服,進入酒店找她就會如入無人之境。

這裏沒有新島上那麽多空間縫隙可以利用,它不能直接閃現到她宿舍房間裏,但趁沒人的時候偷偷靠近,餵給她一滴血,不就什麽都解決了?

幾個月不見,林蔭還是很想看到它的。

但犬怪不知出於什麽目的,非但大費周章把自己偽裝成了個人,還沒有立刻讓林蔭看到它的打算。

它不吭聲,林蔭就沒辦法,她總不能撲過去咬犬怪一口。

而且她還沒下班呢,不能耽擱太久,只好讓犬怪先休息著。

臨走還叮囑它,不要吃酒店裏的人,然後趕回了前臺。

接下來兩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交班時間,林蔭還是很犯愁。

這裏安保可比新島好了許多個檔次,滿走廊都是攝像頭,她沒理由突然去敲客房的門。

還好,在走到宿舍門邊的時候,她感受到身邊的空氣逐漸變得溫暖起來,到後來更是肆無忌憚,緊貼著她。

犬怪已經循著氣味等候多時了。

林蔭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彎著。

她的固執是有意義的,她真的等到了。

以後的事她今天暫時不想考慮,她只想用犬怪暖烘烘的肚子驅散所有寒意。

宿舍是雙人間,同事辭職了之後暫時沒有人填補進來,林蔭目前一個人住。

房間並不比先前在新島租的公寓小多少,只是兩架雙層床占了大半空間,床很窄,絕對沒法讓林蔭和犬怪同時睡。

林蔭思考著,要不要幹脆打個地鋪……

沒想到犬怪竟然沒有強行粘著她,而是主動跳上了另外一張只有薄薄一層墊子的空床。

林蔭覺著奇怪。

它怎麽變得這麽懂事了?

狗狗:我不笨!我就是……就是爪子不適合打字!這是生理結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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